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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后的农村扶贫初论

时间:2023-08-08 阅读:112 作者:丁国华

党的十八大以来,我国着力实施农村精准扶贫战略,农村扶贫开发进入领导重视程度最高、各级推动力度最大、投入财政资金最多、脱贫效果最为显著的新阶段。按照我国“十三五”规划,到2020年,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,贫困县要全部摘帽,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。按照安徽省脱贫攻坚“十三五”规划,到2020年,确保308.8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,3000个扶贫开发重点村全部退出重点村行列,31个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全部摘帽。

综合考虑我省农村贫困状况和正在推进的扶贫措施,我省从2015年到2020年实现现行标准下308.8万人口脱贫的目标是能够如期实现的,贫困县全部脱帽也不困难。现在的问题是,农村扶贫开发实现“双脱”目标后,农村扶贫工作将面临什么样的新局面,有什么样的新任务,要采取什么样的新举措,是必须超前思考和研究的重大战略和政策问题。

 

一、扶贫济困是党和政府一以贯之的执政行为

 

回顾我国的农村扶贫工作,大体经历了这样几个阶段:

一是集体互助式扶贫。建国之初,一是通过组织农民集体生产以强带弱,以富帮穷,在发展生产中促进共同富裕。二是实行“五保”制度,由集体把完全失去劳动能力和家庭抚养条件的鳏、寡、孤、独、残等贫困人口的基本生活需要包下来。三是实行农村合作医疗制度,基本解决全部农民初级医疗需求。大力开展农村扫盲教育、业余教育和半耕(工)半读,实行农村中小学助学金制度,迅速提高农村文化教育水平。四是建立由农民入股的农村信用合作社、农村供销合作社等农村金融流通服务体系,发展农民互助互济式公共服务。

二是政府救济式扶贫。在遭遇严重自然灾害的情况下,或者在冬令春荒时节,由各级政府组织生活救济,向困难群众送粮油、送衣被等生活用品,帮助生活困难群众暂时渡过难关。有据可查的资料表明,从1953年开始,安徽省就由政府安排专项资金救济农村因灾困难人口,1954年救济67.78万人次,1956年救济58.4万人次,1962年救济361.88万人次,1963年救济124.1万人次,1979年救济319.15万人次。这种救济是临时性、局部性的,而不是常规性和全覆盖的。

随着农村贫困问题日益受到各级党委和政府重视,扶贫工作覆盖面进一步扩大,扶贫方式由单纯救济向减轻农民负担拓展。1981年,全省有1209个公社开展扶贫工作,占全省公社总数的35.48%。1983年,全省有74个县(市)、3172个公社开展扶贫工作,占全省公社总数的93.35%,累计扶贫人口达100万人。1985年,省政府根据中共中央、国务院《关于帮助贫困地区尽快改变面貌的通知》,对金寨、霍山、岳西、太湖、潜山及沿淮行蓄洪区的最贫困乡,免征农业税3-5年,其余贫困乡免征1-2年,贫困户减免当年农业税;对贫困户承担的义务工、各项集体提留、在乡村的欠款及治病医疗费、家禽家畜防疫治疗费、学生学杂费给予一定减免,1981年到1989年,全省各项减免共5390.44万元。

三是以革命老区、山库区为重点的开发式扶贫。1986年,国务院颁发了《关于加快贫困地区经济开发工作的通知》,中央安排的全国财政扶贫资金从1984年的10亿元增加到每年19亿元。金寨、岳西、霍山、霍邱、六安、寿县、潜山、太湖、颖上、阜南等10个县列为国家重点贫困县。临泉、枞阳、凤台、绩溪、郎溪、泾县、歙县等7个县和舒城、桐城、宿松、庐江、泗县、定远、来安、黟县分别被省政府批准为省定贫困县及省定插花贫困县。1994年,国务院决定实施《国家“八七”扶贫攻坚计划》,即从1994年开始到2000年,集中人力、物力、财力,动员社会各界力量,力争用7年左右的时间,基本解决全国农村8000万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。

按照国家“八七”扶贫攻坚计划,安徽省结合实际,提出了山库区扶贫攻坚计划。分布在大别山区和皖南山区的26个山区半山区县,1998年底共有56.8万贫困人口,占全省贫困人口的42%,其中处于深山区、库区的贫困人口有40万人,集中分布在岳西县、金寨县、太湖县、潜山县、宿松县、霍山县、六安市、舒城县、绩溪县、泾县、歙县、石台县、黄山区等13个县区。

“八七”扶贫攻坚期间,中央在安徽累计投入财政扶贫资金51.27亿元,加上省市财政配套20亿元,总共投入76.92亿元财政扶贫资金。到2000年,全省农村贫困人口由1993年的360万人减少到126万人,其中17个国定贫困县由原来的近300万人减少到不到100万人,贫困发生率由原来的8.5%下降到2.6%。

四是有计划大规模长期性开发式扶贫。从2000年开始,国家颁布《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(2001-2010)》,开始实施长期扶贫开发规划,加大了扶贫开发投入力度,明确了实施开发式扶贫的方针,推进了党政机关定点扶贫和东西部地区对口扶贫。我省相应颁发了《安徽省农村扶贫开发纲要(2001-2010)》,加大力度,扩大规模,突出重点,创新方式,完善政策,逐步建立了长期扶贫开发的体制和机制。从2004年开始,进一步完善机制,集中力量,突出重点,着力实施整村推进工程、贫困地区劳动力转移培训、农村产业化扶贫、建立村级互助资金、教育和卫生扶贫,取得了更加显著的扶贫成效。

一是重点村投入规模连年大幅度增加。通过实施整村推进工程,重点村资金投入力度不断加大,村均财政扶贫资金投入规模2004年为36.29万元、2005年为44.6万元、2006年达到54.2万元,不少重点村年度投入总规模达100万元以上。

二是贫困人口连年大幅度减少,从2000年到2006年,6年减少78.6万绝对贫困人口、138.9万低收入人口。2007年末,全省农村贫困总人口305.5万人,贫困发生率5.9%;其中绝对贫困人口89万人,占全省农村贫困总人口29%,贫困发生率1.7%;其中低收入人口216.5万人,占全省总贫困人口71%;低收入人口占农村人口比重为4.2%。

三是农民收入连年大幅度增长,从2000年到2006年,全省贫困地区46个县农民人均纯收入由691元增加到2659元,增加57.2%。在实施整村推进工程以后,从2005年到2007年的三年,国家重点县农民收入增长速度分别达到19.06%、6.57%和16.2%,分别超过全省农民收入平均增长速度1.58、0.87和3.8个百分点。

四是贫困地区脱贫能力明显增强。按照整村推进八项工作标准,各个重点村按照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则,集中力量针对性的安排扶贫开发项目,重点村交通、儿童就学、病人就医、人畜饮水、草危房改造、劳动力转移培训、产业化经营、农业基础设施、村级组织建设取得明显成效,增强了重点村自我脱贫与可持续脱贫的能力。

多年扶贫经验告诉我们,扶贫开发必须坚持精准扶贫和精准脱贫,必须坚持政府主导扶贫、全社会参与扶贫,必须坚持开发式扶贫,培育脱贫主体,可持续脱贫。

 

二、2020后农村贫困状况的重大变化及仍将存在的相对贫困化

 

随着农村"双脱"目标的实现,2020后,安徽农村扶贫工作将面临新的变化和特点。

一是沿淮灾害型贫困明显缓解。我省自然灾害主要集中于沿淮地区,据民政部门资料,从康熙6年(公元1667年)到1949年的282年间,全省累计遭受水旱灾害462次,平均每年遭受1.64次自然灾害,而且每10年必有1-2次严重灾害。建国后从1949年到1989年的41年中,有38年成灾面积在500万亩以上。通过多年来的大规模综合治理,沿淮地区防洪减灾能力大为增强,受灾几率明显减少,从2003年以来,已经连续十几年没有发生严重洪涝灾害。

二是山区资源型贫困明显缓解。近年来随着休闲旅游、生态旅游、农村旅游的蓬勃兴起,大别山区和皖南山区昔日没有经济收益的青山绿水,已经成为旅游生财的重要脱贫资源,不少地方和农民实现旅游脱贫。近年来,贫困地区乡村旅游迅速发展,农家乐到处应运而生,据旅游部门信息,2016年,全省通过发展乡村旅游带动10.48万人脱贫,预计2017年还将带动10万人脱贫。比如,石台县大山村“富硒居”农家乐,2015年7月才开业,二楼和三楼有8个房间,可以住16人,每人每天吃住收费100元(加菜另外加钱),每天可有毛收入1600元,旺季每月毛收入48000元,按50%利润计算,每月纯收入24000元。该店老板王亚军告诉我,全年淡旺季平均,每月毛收入大约10000多元,一年毛收入可达12万元,纯收入6万元,他家有三口人,人均达2万元。他说,如果经营时间长一些,回头客多一些,收入还可以更多一些。石台全县农民也在异彩纷呈的旅游开发中迅速提高收入水平,2003年,石台县农民人均纯收入仅为1211元,2014年大幅增加到6001元,10年之间,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长了将近4倍,显著超过了国家和世界银行颁布的贫困线标准。

三是绝对贫困基本缓解。随着农业现代化程度不断提高,贫困地区生产条件明显改善,农业经营收入相对稳定。农民进城务工和就地创业成为主要增收渠道,加之农村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障水平不断提高,只要有一定的劳动能力,温饱基本不成问题。据有关资料,2016年,有149.8万农村居民享受最低生活保障,农村五保供养41.3万人,民政部门直接救助87.6万人次。

四是扶贫投入大量增加。据有关资料,2015年,中央财政下达的扶贫专项资金20.5亿元,省级财政安排专项资金7亿元,小额信用扶贫贷款16.4亿元,省、市县定点扶贫单位投入资金6.07亿元,项目资金34.32亿元。交通、水利、信息、教育、卫生等各个方面的扶贫投入也大幅度增加。

据有关资料,从2011年到2015年,全省五年共减少贫困人口481.4万人,贫困人口数量由790.2万人减少到308.8万人,贫困发生率由14.7%下降到5.72%。2016年又有97.1万贫困人口实现脱贫,1077个重点村退出扶贫开发重点村行列,如果没有突发情况,剩下四年时间再减少211.7万贫困人口应该没有问题。

但是,2020后农村相对贫困化问题仍然不可忽视。

一是相对贫困化将进一步突出。在市场经济条件下,优势资源向发达地区流动,社会财富向优势群体集中的必然趋势不可逆转,城乡收入水平继续两极分化,2016年,全省城乡居民收入差为2.49:1,仍然处在较高水平。农村不同社会群体收入水平差距不断扩大,富裕和贫困相伴并存将是普遍和长期存在的社会现象。2016年,临泉县在还有11万贫困人口的同时,商品房价格突破每平方米6000元的事实就是鲜明案例。2015年,全省农村有196.27万低保人口,平均每月低保标准为217.75元,政府补差平均每月为162元。如此低水平的低保标准,即便把农村贫困人口全部纳入低保,也还没有彻底改善他们的相对贫困状态。即便在收入水平比较高的区域,甚至在统计监测公报中没有贫困人口的地区,也有相对贫困人口。

二是互联网+进一步扩大贫富差距。全球已经进入互联网和智能化时代。互联网+将极大的提高社会生产力和社会劳动效能,同时也会大量减少对活劳动的需求,并且推动资本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规模流动,导致富者越富,穷者越穷。美国著名媒体人安德鲁.基恩在《互联网不是答案》一书中说:“实体店产生1000万美元的营业额平均需要47名员工,亚马逊只需要14名雇员”。英国研究人员评估了美国700个职业“计算机化”的可能性,得出结论,“美国47%的就业机会面临危险”。在今后10年到20年的时间内,半数工作岗位都有可能自动化。近年来,我国实体企业和金融等服务业已经面临智能经济的严峻挑战,就业空间不断压缩,就业弹性系数大幅降低。智能经济还推动国际贫富分化进一步向我国转移扩散,据有关资料,截止2016年10月底,中国智能手机产量达12.38亿台,自主手机芯片占比不足5%,全球最大的芯片提供企业英特尔,销售净利润高达15.7%,联想作为最大的PC厂商,销售净利润仅为1.49%。同期,我国进口芯片金额高达11908亿人民币,而同期进口石油为6078亿。联合国下属的世界发展经济学研究院发布《世界家庭财富分配报告》称,全球大量财富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中,2%的成年人拥有世界上50%的财富,10%最富有的成年人掌握着全球85%以上的财产,而50%最贫穷的人口仅拥有全球1%的财富。其中,中国在全球财富中的份额是2.6%,而中国10%的富人拥有社会财富的41.4%。马云、马化腾等中国新富就是依托互联网迅速做大的。可以预见,随着我国智能机器人迅速进入制造业,农民工就业机会将进一步减少,就业收入增速趋缓。比如,中国银行业协会数据显示,随着金融业务的智能化,2014年,银行业减员1.7万余人。2016年,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离柜交易达1777.14亿笔,离柜交易额达1522.54万亿元,行业平均离柜率达84.31%,比2015年增长了近7个百分点。中国银行、农业银行、工商银行、建设银行分别减少员工6881人、4023人、7635人、6721人,合计减少约2.5万人。至2016年末,工商银行减少柜员14090人、农业银行减少10843人、建设银行减少30007人。

三是全球经济增长速度趋缓。我国经济进入中高增长速度时期,2017年经济增长目标为6.5%,为多年新低。发达国家正在进行以发展实体经济为目标的结构调整,全球贸易保护主义不断强化,我国出口贸易告别高速增长的历史。国内外环境叠加,农民务工机会和务工收入增长难度加大,农民工返乡潮已经开始出现。调查显示,2016年,安徽农民工外出务工收入增长7.8%,增幅比2014年低0.7个百分点,比2015年低4.2个百分点。自2013年以来,全省外出人口连续三年回流,2015年,全省外出人口回流18万人左右,占当年常住人口增量近30%。2016年第三季度,全省返乡农民工人数为22.2万人,比上年同期增加3.1万人。这些情况表明,农民外出务工脱贫难度加大,特别是年龄较大的返乡农民工可能再次陷入贫困。

四是农业经营比较效益不高。农业生产结构调整弹性小、反映慢,抗市场风险能力弱。2015年,在市场机制的调整下,全省农业产品价格下跌2.2%,其中粮食价格同比下跌1.7%,油料价格同比下跌3.5%,豆类价格下跌4.4%,茶叶价格同比下跌4.0%。据巢湖市某种粮大户介绍,2015年,每100斤二级粳稻价格是157元,平均亩产1220斤,成本1500元,每亩水稻纯收入仅400多元,按全省农村人口人均耕地不到3亩计算,全省农村人均种植水稻收入仅1000多元。由于市场需求和产品价格疲软,2016年,全省粮、油、棉播种面积和产量同步下降,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义增长速度比2015年度下降0.8个百分点。2016年,第一产业产业人员1383.5万人,同比减少12.7万人。近年来农业生产资料价格和农村劳动力工资不断上涨,农业比较效益仍然处在下降通道中,一般农户如果没有务工收入,就很可能是贫困户,即便是租赁经营的种植业大户,如果扣除政府各项农业补贴,也难以保障最低水平的经营收益。

五是因病致贫、因学致贫等支出型贫困仍将长期存在。农村医疗水平比较低,加之交通不方便,不少农民习惯于小病扛、大病拖,人口及劳动力健康水平比较低,有些疾病等到拖得不得不就医,治疗成本就比较高,因病致贫也就难以避免。2016年,全省因病致贫返贫人口达197万人,占贫困人口总数的57.2%。据调查,负担一名高中生,大约每年需要支出3000元以上;负担一名大学生,大约每年需要支出10000元以上。我国农村贫困线标准是按农户人均收入水平测算的,由于贫困线标准较低,而就医、入学费用不断上涨,特别是就医费用名目繁多,居高不下。据观察,一户农民如果承担两个高中生或一个大学生,或者有人生了大病或慢性病,就会陷入支出型贫困,而因病致贫、因学致贫往往是还没有登记在册的贫困人口,很容易成为扶贫死角。

六是老年贫困。按照现行农村养老保障办法,60岁以上的农民,政府每人每月支付55元基础养老金,据测算,如果农民每年自己再缴纳200元,15年后,每月可以领87元养老金,有些农民没有缴纳个人养老基金,每月仅靠政府每月55元的基础养老金生活。显然,如此低标准的养老金,即便再增加几十元,也难以维持老人的基本生活需要。部分外出务工青壮年无力接济留守老人生活,有些不在册的农村老人在抚养留守儿童、接济子女结婚、建房等支出后,已经陷入隐性贫困。由于生活无着,前途无望,农村老人自杀时有所闻。

七是因灾返贫仍有可能。安徽地跨南北过渡地带,各类区域性气候灾害、地质灾害、生态灾害、病虫灾害交替发生,如果遇到比较严重的洪涝旱渍灾害,或者流行性动植物疫情,也会有部分农民因此致贫和返贫。2003年,由于沿淮遭遇严重洪涝灾害,使数年的扶贫成果一年归零,当年有60多万人返贫。2017年,禽流感也使不少养鸡专业户遭受灭顶之灾。

八是可持续脱贫的基础仍然薄弱。一是农村劳动力空心化导致扶贫主体流失,近年来,全省外出农村劳动力占农村从业人员的50%左右,不少农村难以见到青壮年农民,留守老人仅能种植自食粮油,开发式扶贫缺乏劳动力支撑。二是农村集体经济空心化导致扶贫开发缺乏经济支撑, 2012年,全省有3263个村集体经济收入为零,952个村为负资产。三是农村城镇空心化导致产业带动力不强。2012年,全省918个建制镇,平均每个镇218.5个企业,每个企业实际缴纳税金15.9万元;全省限额以上消费品零售单位中,位于农村的仅占5.4%。四是农村优质教育资源稀缺,农村初高中毕业生难以高层次升学和就业,农村后备劳动力素质低层次传递。五是农村基层组织文化和思想素质和文化水平不高,年龄偏大,脱贫带动力不强。凡此种种,导致贫困的恶性循环和代际传递。

九是随着贫困线标准的提高,部分农民成为新贫困人口。我国2015年贫困线标准为2736元,随着低收入群体生活必需品价格上涨,低收入群体生活必需品消费支出将不断增加。据统计,在人均消费量保持不变的情况下,我省低收入群体生活必需品人均消费支出总额2015年增加38.88元,2016年增加117.12元。而且,随着农村消费结构的升级,低收入群体生活必需品消费结构及其消费支出也会相应增加。这些都导致农村贫困线标准必须逐年提高。在提高标准之后,部分低收入农民有可能成为新的贫困线以下的人口。

 

三、2020后实施精准扶贫战略的若干建议

 

2020后的农村,仍然是我国全面实现小康目标的薄弱环节和主攻重点,解决农村相对贫困问题仍然不可忽视,要坚持继续消除相对贫困不动摇,加大扶贫力度不放松,创新脱贫主体不停顿,拓展扶贫方式不止步,进一步坚定不移地实施精准扶贫战略。

要创新精准扶贫目标。在基本消除现有绝对贫困后,要把继续缓解农村相对贫困化趋势作为新时期主要扶贫目标。从战略和全局高度加快推进城乡协调发展,推进各类公共优质资源均衡布局,不断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和收入差距,缩小农村不同群体收入差距,促进农民同步脱贫、共同富裕。积极关注和帮助农村留守老人、儿童、妇女生产生活困难,扼制农村弱势群体的贫困化趋势。农村贫困人口的减少,往往不是直线下降的,而是一个曲折反复的过程,要顺应客观规律,正视农村贫困状况,实事求是的确立脱贫目标,不可急躁冒进,不可搞数字脱贫,不可华而不实。

要创新精准扶贫机制。实施精准扶贫战略,要做到扶贫对象精准、扶贫方式精准、扶贫项目精准、扶贫政策精准、扶贫效果精准,关键要建立精准扶贫机制。坚持开发性扶贫与保障性扶贫相结合的方针,逐步提高农民养老保障、最低生活保障、医疗保障基本金标准,尽快实现城乡社会保障同等待遇。坚持收入型贫困与支出型贫困相结合的扶贫济困体系,建立因老致贫、因病致贫、因学致贫等贫困快速反映和应急处理机制。要建立脱贫效果连续跟踪监测机制,对脱贫农户跟踪三年,三年内均达脱贫标准,即可从贫困户档案中注销,如不能连续三年达到脱贫标准,则应继续纳入扶贫对象。建立各级扶贫督查和扶贫巡视机制,推动各级各方面扶贫干部进村入户进行全覆盖督查巡视,务必消灭扶贫死角。

要创新精准扶贫主体。多年来的扶贫开发实践表明,仅靠政府扶贫,依赖财政资金投入,只能是杯水车薪,扶贫效果难以巩固和持续。况且,我国也不能走福利国家的道路。扶贫开发的主体和动力,根本在于农民自己。但是,分散生产和务工的农民,难以成为扶贫开发的有效主体。合作能够产生新的生产力,组织起来才能发挥制度优势。以新型农村合作组织为主体,才是推动我国扶贫开发事业的根本道路。贵州省安顺市平坝区乐平镇塘约村在村党支部领导下,通过成立“村社一体”的合作社,走集体合作的道路,两年跃入小康村行列,整体摆脱了贫困。创新脱贫主体,组织起来,走艰苦奋斗,自力更生,自主脱贫的道路,是中国扶贫事业的根本希望所在。各级党委要以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引领扶贫开发,以基层组织建设和扶贫开发的成果巩固党在农村的经济基础、社会基础和政治基础。

要创新精准扶贫的外部服务环境。要全方位、多层次、多元化的完善和创新外部扶贫服务环境。坚持农民自主性扶贫与公共服务性扶贫相结合的方针,建立和完善农技、种子、饲科、化肥、农药、农机、加工、农产品收购等产业公共产业性体系和农田水利、农村道路、农村供电、农村网络、农村旅游、农村金融等农村基础性公共服务体系。要坚持产业化扶贫与社会事业扶贫相结合的方针,建立和完善农村教育、卫生、信息、科技、文化、职业技术培训、就业及维权等社会事业公共服务体系。建立各类灾害监测评估和应急处理体系。

(安排扶贫项目,努力提高项目扶贫效果,不搞锦上添花,不搞路边工程。要按照村民公议,乡村协调,省县备案的程序选择扶贫项目,使扶贫项目的实施得到各方面的共同支持和积极参与。扶贫项目既要进村入户,使贫困农民直接受益,又要尽可能连片配套,提高综合投资效益。各级财政部门要在上级财政扶贫资金到位后15个工作日内向下级划拨财政扶贫资金,不得滞留、截留,不得要求乡村和农民配套投入,确保各类财政资金扶贫项目上半年启动,确保80%以上财政扶贫资金用到贫困村,用于贫困户,当年见到扶贫成效。以乡村为主导、以农民为主体,建立扶贫项目长效管理组织和维护机制,努力使扶贫项目长期发挥扶贫效益。

要创新精准扶贫监测体系。明确各级各部门扶贫责任和目标,按照各自目标完善农村贫困统计监测体系和扶贫成效动态监测体系。要坚持专业部门统计监测与农民群众评议相结合、收入型贫困与支出型贫困相结合、年度建档立卡与动态监测相结合、分级审核与深入核查相结合,做到应扶尽扶,不漏不滥。进一步把改善基本生产生活条件、提高各类保障水平、增强可持续脱贫能力、缩小收入差距列入扶贫工作目标。把统计监测、部门督查、建档立卡、问卷调查、第三方评估、群众评议有机结合起来,提高数据的真实性和准确性,切实把扶贫投入与扶贫成效搞清楚。要防止统计监测数据闭门造车,臆想毛估,虚报瞒报,统计监测数据宜简不宜繁,要尽量减少或简化难以精确统计的指标,切忌频繁的进村入户进行繁琐的形式化数据填报。

 

(作者为安徽省扶贫办原副主任、高级农业经济师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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