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供给侧改革”最近热议一词。习近平总书记10日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上强调，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，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。李克强总理17日在主持召开“十三五”《规划纲要》编制工作会议时再次强调，要在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发力促进产业迈向中高端。那么，如何理解供给侧理论来源？我们需要利用供给侧改革解决哪些问题？

一、供给侧改革来源于三大理论

凯恩斯理论的核心实质是短期内刺激需求，来防止经济衰退。当经济衰退的时候，减少税收，增加政府投资；但经济过于高涨的时候，增加税收，减少政府投资。就是要运用G和T来作为政府控制手段，来“烫平”经济的波动。

中国制造业经过三十多年发展，形成了巨大生产能力，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，我们动用凯恩斯手段，采取了一系列手段，激发了投资，也刺激了消费（如家电下乡），进一步强化了制造能力，再加上各地方政府GDP竞赛，从而再进一步引致制造能力扩张，形成了巨大的过剩。另一方面，随着中国人生活水平提高，人们的需求快速升级，国内的制造处于低端，不能够满足这一需求的升级。从而，形成了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失衡，有供给能力的产品，没有需求；有强烈的需求，却没有供给能力，高端需求转为“海淘”。大量的粗制滥造不能够消化，找不到出路，僵尸企业逐渐增多，资源配置错位。

萨伊定律告诉我们：“供给创造自己的需求”。产品生产本身能创造自己的需求；由于市场的自我调节作用，不可能产生遍及国民经济所有部门的普遍性生产过剩，而只能在国民经济的个别部门出现供求失衡的现象，而且即使这样也是暂时的；货币仅仅是流通的媒介，商品的买和卖不会脱节。如果市场机制是有效的，企业家是理性的，供给自然能够创造需求，市场自动会实现均衡。     

供给学派认为：自由市场会自动调节生产要素的供给和利用。该学派先驱芒代尔在批判凯恩斯主义过程中，逐步形成了供给学派观点和主张，代表人物有拉弗，万尼斯基、罗伯茨等，该学派并没有自己的系统思想和理论框架，反对和批判政府的各种刺激政策，推崇萨伊定律。如果说有核心思想，那就是拉弗曲线，纵坐标是税额，横坐标是税率。两者形成一个倒U曲线，如果税率是100%，税额就为零。其基本观点是减少个人所得税和边际税率，减少资本收益税。通过降低边际税率来刺激工作、储蓄和投资，从而鼓励资本家投资，刺激生产和供给。

  二、供给侧改革改什么，的确是个问题

中国的事情的确比较复杂，虽然供给学派理论可以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理论指导，但我仍然认为这一理论难以全面指导中国未来发展。中国迫切需要熊彼特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指导中国经济发展。熊彼特理论的核心是创新驱动。内生增长理论强调经济能够不依赖外力推动实现持续增长，内生的技术进步是保证经济持续增长的决定因素。

其一，放松管制(deregulation)。就是要通过体制改革，下放权力，让市场真正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。有关企业进入、定价和投资等方面的管制从许可制转变为申报制等，加强反垄断力度，改革国有企业，降低自然垄断的技术壁垒，推进生产要素的国际化，就是要取消一些经济性管制。换句话来说，就是要政府尽可能低放弃掉对微观经济的干预，由市场来配置资源。但是，想让政府放弃权利，难度很大，庙不拆，权力怎么能够到得了市场，现在是反腐力度大，政府手中有权力而不放权力，也不作为，懒政现象困扰着经济。权力还在手中，又还懒政不作为，这就很麻烦。因此，需要改革的就是政府管理体制或行政管理体制。

其二，减税降税。按照供给学派的观点减税降税是刺激工作和投资的手段。但这遇到了当前税收体制改革的难点。从个人所得税来看，多数为工薪阶层在交付，真正的富裕阶层却通过各种税收规避的办法，不交税或者少缴税。如果财税体制不改革，这一手段就不好实施，或者实施效果不好，反而影响调动积极性，达不到预期效果。财税体制改革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。不仅如此，社会分配机制也很有问题，两极分化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问题和障碍。所以，供给侧改革需要加快财税体制和分配机制改革。

其三，化解过剩产能。淘汰落后产能，政府是可以作为的，而化解过剩产能，政府作为的空间比较小，还是需要由市场来发挥作用。过剩产能的化解不是短时期就能够解决的，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，需要企业来调整资源配置，压低过剩产能，或转移或报废，调整产品结构，调整发展方向，寻找新的市场需求，改变经营模式。既需要时间，又需要成本。僵尸企业多在过剩产能领域。

其四，增加公共产品供给。当前中国供给不足的公共产品主要表现在医疗、教育、养老等方面，政府的本来职责就应该提供这些公共产品，城市扩张了若干倍，幼儿园、中小学却没有增加几所，城市居民、进城农工都在找学区房，到处求人找学校上学，切实表现为城市教育供给不足；医院也是这样，好不容易托关系找人，才能够在医院里找到一张床位，或许还是走道上加床，医院供给不足成为困扰百姓的重要产品或服务；随着中国老年化越来越严重，养老院就成为供给不足的重要产品或服务。因此，有关这些方面的改革，应该属于供给侧改革内容。

其五，提高行业标准。中国大量的低端产品过剩，很大的原因是我们的生产标准偏低，缺乏高标准要求，就会出现粗制滥造，质量低下，适时提高行业标准，有利于引导企业加大产品研发投入，改造技术设备和工艺，提高产品质量管理，从而有利于走出一条质量和品牌之路。没有高的质量标准要求，生产低端产品，就无法形成新的有效供给。

其六，加强产品市场治理。市场上仍然有大量的假冒伪劣产品，使得消费者或者百姓无法相信国内市场上的产品是真货是好货，各种商业欺诈，不守信用，以次充好，假冒品牌，劣质商品等，大量充斥市场。没有很好地动用法律手段，对假冒伪劣产品的治理，就难以解决困扰百姓的消费难题。之所以，形成海淘一族，就是因为缺乏对国产品或者国内市场的信心。要对恶意生产、经营假冒伪劣产品的厂商给予严厉打击，否则不能够恢复百姓对市场的信心。特别要重罚要是那些生产假冒伪劣产品和商业欺诈者，让其在中国大地上无立足之地，才能够净化市场，改变市场供给结构。

其七，整治优化资本市场。中国的资本市场混乱多年，这次反腐的确对资本市场的整治开始动手了，没有产出资本市场的毒瘤，中国股市或证券市场就难以健康发展。股市或证券市场的优化，推进有发展潜力、有市场需求的优质企业在资本市场上获得资金，是调整产业结构的关键所在。通过增量发展，优化存量结构，是调整产业结构的有效手段。故此，改革、发展和完善股票市场是供给侧改革的重中之重。

此外，中央提出创新发展理念，创新驱动发展，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，依靠什么来驱动创新呢？五中全会提出四个创新，其中，制度创新和科技创新是其中关键，而科技创新的动力是来自于制度创新，没有制度创新，创新驱动是难以实现的。制度创新或者说体制创新，就是要深化科技体制、经济体制和行政体制的系统改革，或者说就是需要有精明、精致的“顶层设计”。

（作者单位：中国科技大学管教授）